此刻我正在询问室里,一位年迈的老母亲声泪俱下的讲述着自己儿子发生交通事故的全过程,她难过的蹲下身子,我扶起她触到嶙峋肩胛,恍惚看见母亲当年蜷在放疗床上的弧度。询问笔录签字处洇开的墨迹,多像儿子昨夜哭闹时打翻的止咳糖浆。
午休时,餐桌上放着儿子最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和我喜欢的土豆丝卷饼,母亲在厨房边拌凉菜边对我说“洗手吃饭吧”。看着母亲矮小的身影和白了的发丝,消毒水气息的回忆突然漫上来:六年前,母亲在北京住院抗癌时每每视频都会立即从病床坐起来,努力从苍白的面色中挤出一丝微笑,好让怀胎四月的我对她少一些担心。前几天,儿子看到母亲的身份证,问我这是不是姥姥年轻的时候?是呀,母亲现在确实老了,但她仍在竭尽全力地照顾着我的饮食起居。丈夫在外地工作的日子里,是母亲的爱让我在工作和生活中找到了平衡。
当暮色爬上卷宗,办公室的玻璃将晚霞裁成棱形,我解开盘了一整天的发髻,发卡放到包里时看到儿子塞进去的小卡片,上面还歪歪扭扭的写着“妈妈我爱你”,感动之时忽然读懂了母亲这些年未出口的牵挂,所有的“为你好”都不过是爱的同义词。
下班后,看到母亲和儿子正在小区的广场上玩翘翘板,母亲很好的控制着力度,随着儿子一上一下的起落,一老一小的笑声带走了工作一天的疲惫。我们都在努力地将生活中的褶皱抚平成岁月静好的模样,却也忽略了所有褶皱的隐喻--那些被泪水浸透的、被药渍晕染的、被小拳头攥紧的,都藏着永不凋零的春天。
我是女儿,也是妈妈,我明白这世间所有的平衡都源自于爱,有些爱在经历过磨难后更能在时光里永远保鲜。我也相信女性的力量与温度会在不同的角色中各自闪耀着独特的光芒。